“咕噜，好困……”
琳妮特懒洋洋地靠在林尼肩上，无精打采地眯着眼。
昨日的祭典玩到很晚，女孩们今天便也休息着没有逛街。可莉估摸还没睡醒，倒是让阿贝多照看起来方便不少。
至于林尼和琳妮特……
“青鬼会在这种地方？”
下了马车的琳妮特黛眉微蹙，看着微微泛紫的海面不免迟疑：“这种地方……能住人吗？”
林尼淡笑道：“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有赖于阿贝多的提点，林尼想到了鹿野院平藏没考虑过的漏洞——陆地之外。
生活在海中这种事情，对枫丹人反倒不难想到。林尼稍稍感知，也察觉到这片浅海下是空的。
不过稻妻地下的洞穴不少，林尼也不能现在就确定这里是要找的地方。但毫无疑问，从鹿野院平藏的作案范围划分图来看，这个地方嫌疑最大。
拉出工具人菲米尼，到了他擅长的领域那可就轻松了。在岸边捣鼓出一台机器，很快探测到底下洞穴的入口。
入口位于浅海区的一处谷地，菲米尼完事后便回尘歌壶了，林尼和琳妮特则换上潜水服，想海谷探去。
预想中靠气压形成的水下入口并未出现，实际上的入口竟是由细密而坚韧的植被遮盖，只需要快速撞过去便能进入。
进来后是一处刚没过膝盖的小水潭，海谷里水压不小，难免有海水渗进来一些。
两人走到岸边换下潜水服，往内里走去。
空气有些潮湿，岩壁生长有发着荧光星蕈、矿石，两人很快来到较为宽敞的地方，这里有不少低矮、破旧的房屋。
很快，三三两两的青鬼跑了出来，手握长矛，紧张地盯着他们。
“拿着武器指着客人，这就是青鬼的待客之道吗？”林尼微笑着出声，神态自若。
一位老态龙钟的青鬼老者从人群中走出，面色凝重：“两位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，请回吧。”
“欸，这样么，您的善意让我感到钦佩。只是如今青鬼一族危在旦夕，我私底下为您感到担忧啊。”
“……请回吧。”
“这里是你们的家么？我粗陋的见识不知晓青鬼是否喜好阴暗潮湿的地方，但连小孩子都这样瘦弱，我认为这是不妥当的。”
“……”
青鬼老者陷入沉默，耸拉着眼皮没有答话。
“哪怕是为了族群延续、年幼的孩童考虑，也应该改善一下生活不是吗？”
一位壮年青鬼忍不住喝道：“你懂什么！你懂什么啊！我们是自愿呆在这种地方的，这是千百年的承诺！这是我们的……”
“玎原。”
老者念着他的名字轻声呵斥，那壮年青鬼立刻闭嘴低下脑袋。
琳妮特在一旁拿出黄油面包递给孩子们。香喷喷的面包对他们而言诱人极了，但小孩子们还是看了看父母的神情，背着手不敢接。
“青鬼一族，千百年的承诺么。”林尼轻声感慨着，温声开口道，“我有一个方案，想与你们协商。”
青鬼老者轻声颔首：“您请说。”
“我为你们提供温暖舒适的住处、安逸和平的环境、衣食无忧的乐土，而你们要做的，是遵守和平的秩序，保密并保护新的家园。”
话音落下，那些手持武器的青鬼都不免微怔，有些惊疑不定。而他们身后的妇孺更是露出无比向往的神色。
“……很是照顾我族的提议。”老者轻叹道。
“对吧~”
青鬼老者默然良久，才沉声道：“老夫没几年可活了，便也厚着脸皮提一句。若是哪天我们要离去，您是否会阻拦。”
此话一出，饶是同族的青鬼也面色微窘，那些长矛也耸搭在地。
对方愿意提供这样的地方给予青鬼生存，他们反倒先提出离开。就好似对富人提出有福同享，但大难临头各自飞一般。族里不少青鬼此刻实在是羞愧难当。
林尼看向青鬼老者的目光，不由多了些许感叹和钦佩，轻声道：“只要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，随时可以离开。”
少年的眼眸清澈而纯净，那是发自内心想要接纳他们。
青鬼老者盯了林尼半响，回眸看了看瘦弱的族人，叹息道：“如此好意，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。但，老夫还是想再厚着皮面问一句。”
“您请说。”
“大人您分明有将我们尽数击败的伟力，为何愿意这样耐心地招揽我们。青鬼微不足道的力量，很难给予帮助吧。何况……现在的青鬼，在稻妻恐怕名声狼藉罢。”
林尼垂眸轻笑起来，向一旁看去。
青鬼老者顺着他的目光。
那些鬼族孩子们已经拿着黄油面包，开开心心地咬了起来。妇人们眉眼柔和，像是胸口的大石被移开，守得云开见月明。壮年男子们的眉头也稍稍舒展，多年的疲惫之色仿佛都散去不少。
“没有太多为什么，只是想把金石放在它该放的地方，而不是掩埋海底，青鬼的力量没有你口中那么不堪。或许未来有一天，我还真的需要你们的力量呢。”
林尼轻声说着，语气带着些许笑意。相比于在愚人众搞破坏，这种事情做起来总是会让人高兴的。
青鬼老者回头看向少年，发出沙哑的笑。
“您真是个妙人。都说神明是爱人的，您一定是我族的神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