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军师,你与西蜀王相识?”营帐里,申屠冠沉默了会,吐出一句。
“他做宰辅之时,接济过不少人。与我见过,也曾接济过我。但这些,不过是做了样子,听从袁侯爷的吩咐罢了。”
“军师,你这般去……只怕会落人口舌。”
“主公明白,常胜军师也明白,无碍的。再者说,我此番一去,并非是与他叙旧。”
“那军师——”
“只是见见。”柳沉起了身子,约莫有些不稳,撞翻了旗兜,但并未拾捡,沉沉踏步出帐。
……
“狗福,我喜欢你。”
正值入夏,野花开得斑斓绚烂,司虎弃马步行,摘了几朵野花,夹在了小狗福的耳朵上。
“虎哥儿像个傻憨!”小狗福直接骂娘。
“我说虎哥儿,你怎的跟个痴儿一样。”晁义直接笑骂。
“晁义哥哥,我也喜欢你。”
“喜欢你娘……别说话别说话,主公回头看过来了!”
听见这一句,原本叽叽喳喳的三人,一时收了声音。司虎急步上马,重新赶回了徐牧身边。
“牧哥儿,咱还有多远。”
“莫急,一日路程该到了。到时候,便先在江岸一带扎营。”
名义上,这大宛关外的鲤州诸郡,由于地势的原因,不管是西蜀或是北渝,都没有放重兵把守。,在他未回之前,凡事多听取柳沉的建议。
“沈校尉一路回来,再算算时间,西蜀王已经快到鲤州边境了。”柳沉脸色冷静,“他这副模样,约莫是想见我了。”
“西蜀王……真要与柳军师相见?”
“更有可能,是挑拨之计。申屠将军要想,我柳平德才刚上席,他便出现了。再者,吾友常胜还留在内城。认真来讲,现在确是最好的挑拨机会。”
“柳军师莫要上当。”
“这倒不会。”柳沉摇头,“他的为人,我已经看得清楚,我自然不会助他,中他的计。还请申屠将军,去点起万人兵马。”
“柳军师,莫不是要开战?”
“不是。挑拨之计,并非给主公和吾友常胜,而是做给内城老世家的。你我二人起了大军,有了声势,才能压下蜀人的这场奸计。”
“军师言之有理。”申屠冠点头,迅速转过身子,吩咐手下将领,准备点起兵马。
柳沉闭了闭目,缩在袍袖里的手,一下子紧紧握了起来。
“出军。”
并没有多久,万人的北渝骑营,跟在申屠冠后面,蓄势待发。
同样骑着马的柳沉,如其名,脸色发沉,目光也发沉。
若是在酒肆,若是在席间,他定然要责问,责问那位蜀王,为何当初不循着袁侯爷的遗志,去匡扶朝堂社稷。
只可惜,是两军之前。
柳沉面沉如水。
“柳军师,可是不舒服了?”同骑在旁的申屠冠,见着柳沉的模样,关切地问了一句。
“我先前闭户读书,有些不善骑马罢了。”
“不若我让人,去寻一辆马车过来。”
“不必了。我柳沉既入了沙场,当习男儿之事。”
申屠冠点点头,不再多问。
实际上,他并没有发现柳沉的心事。这位曾经的青石巷书生,虽面色无恙,但胸膛里,已经有一股怒火在燃烧。
……
“侯爷殉国之时,特意提到了他。”同样骑马的徐牧,语气带着一股子的沉闷。
“那主公,先前为何不招他入朝。”
“我做宰辅之时,外有北狄虎视眈眈,又趁机而入。内有各地的定边将,外州王,不服新帝袁安。我原先还打算,和杨绣几个清廉老臣,稳住局势之后,再请他为幕僚。奈何兵事骤变,北狄突然叩关,而袁安又要行割地求和之举……实际上,我做宰辅的时间并不长——”
徐牧抬起头,远眺着前方山河。
“其他的时间里,我都是去打架与打仗了。”
“主公,此人能否拉拢。”晁义想了想开口。
“约莫是不能的。夜枭的情报里说,这位青石巷柳家书生,估计已经对我敌视了。他只以为,我徐牧负了袁侯爷所托。但他根本不懂,我走的这条路,除乱世,开太平,才是袁侯爷所希望看到的。”
……